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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点儿哲学

谈点儿哲学

加缪的名篇《西西弗的神话》里讲述了一个希腊神话,说西西弗被众神惩罚,把一个巨石推向山顶。但是石头一到山顶,马上又自己滚下来。西西弗必须再次重复这苦役,一直到永远。加缪用这个例子来说明我们生活的荒谬。就像工人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却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意义何在一样(马克思也有类似的观点)。但加缪说,西西弗的胜利在于,他意识到了这种荒谬,以乐观的方式对待这种荒谬。虽然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但是由于对待处境的方式变了,他也就成为了生活的胜利者。

哲学的研究意义也就在于此,接受生活的不公平,然后热爱它。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知识都是基于我们已有的经验和知识所推论和总结出来的,就像你可能会怀疑为什么所有科幻电影中出现的外星人形象都是操着英语讲话的人形生物一样,因为我们完全无法想象那些超越我们文明的生物是怎样的一种形态。这些经验和知识的总和,构成了人类目前所认识到的全部,而一旦一个知识不具备时间、空间和因果律的约束,我们就完全不能理解。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有知识,这知识必定伴随着时间、空间和因果律等因素。也就是说,时间、空间和因果律的概念是先于我们的经验而被我们具备的。

在此基础之上,我们衡量某个学说、理论、定理是不是好用,只需要采用两个标准。第一看它能否准确地预测未来,第二看它是否足够精简。

按照奥卡姆剃刀原则,理论应该尽可能简洁,理论中一切不影响结论的多余部分,都应该被剔除掉。

之所以我们没选择“地心说”而选择了“日心说”,并不是因为前者不准确,而是因为在两者同样准确的前提下,“日心说”更加简洁。在哥白尼之前的时代,坚持“地心说”的天文学家们为了让理论能和观测结果相符合,不得不给太阳等星球画出非常复杂的轨道来。比如让太阳在一个大圆周运动上再做小圆周运动,就好像螺旋一般。如果他们按照观测结果,不断地修正理论,那么这套“地心说”学说有一天也可以和“日心说”理论一样准确。但是模型和计算过程肯定就无比复杂了。

科学是个只讲究实用与否的工具。我们在筛选科学理论的时候,实用是唯一的标准,哪个好用,我们就用哪个。因此科学可以被定义为建立在经验主义基础上的、以实用主义为原则筛选出来的理论。

而对于哲学而言,很多人容易把形而上学(Metaphysics)理解为哲学。形而上学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呢?无论是原文还是中文翻译,它的字面意思都差不多,指的是“超脱于物理世界之上的道理”。但是这其实只是哲学的一个分类,根据德国近代哲学家沃尔夫的分类,哲学可以被分为两个主要类别

  1. 理论哲学(形而上学):本体论,宇宙论,心理学,神学。
  2. 实践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

西方哲学家及其主要思想

古希腊时期:公元前七世纪——公元前二世纪

1. 泰勒斯(Thales,前624-前547,古希腊,米利都学派)

泰勒斯试图借助经验观察和理性思维来解释世界。

他提出了水的本原说,即“水是万物之本原”(Water is the arche),是古希腊第一个提出“什么是万物本原”这个哲学问题的人。

他是个多神论者,认为世间充斥神灵。

2. 德谟克利特(Demokritos,前460-前370,古希腊自然派,原子说)

他认为万物的本源是原子与虚空。原子不可分割,所为事物的产生就是原子的结合。原子处在永恒的运动之中,即运动为原子本身所固有。虚空是绝对的空无,是源于运动的场所。

3. 柏拉图(Plato,前427-前347)

柏拉图的形而上学将世界切割为两个不同的区块:“形式的”智慧世界、以及我们所感觉到的世界。我们所感觉到的世界是从有智慧的形式或理想里所复制的,但这些复制版本并不完美。

4.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s,前384-前322)

依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自然哲学”一词表示对于自然世界的研究,这包括了运动、光、物理定律。在许多世纪之后这些领域成为了现代科学的根基,被以科学方法加以研究。在现代,“哲学”这一词通常仅被用于形容形而上学的领域,而非那些以物理科学方式观察自然世界的研究。相较之下,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哲学”一词包含了所有人类知识的层面。

有关形而上学和哲学,亚里士多德将之定义为“对无形事物的认知”,并称之为“第一哲学”、“理论的科学”、或称为“在最高抽象层次的事物”。而逻辑(或称为“分析”)则被亚里士多德视为是学习哲学的基本阶段。因此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可以被分为:1,理论的科学(数学、自然科学和后来被称为形而上学的第一哲学)2,实践的科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战略学和修辞学)3,创造的科学,即诗学。

近代哲学时期:十七世纪初——十九世纪三十年代

5. 培根(Francis Bacon,1561-1626,英国,实验主义)

提出了以观察和实验为基础的科学认识理论,作为归纳法理论逐渐为人所知。

6. 霍布斯(Thomas Hobbes,1588-1679,英国,机械唯物主义)

他认为宇宙是所有机械地运动着的广延物体的总和。

他提出“自然状态”和国家起源说,认为国家是人们为了遵守“自然法”而订立契约所形成的,是一部人造的机器人,当君主可以履行该契约所约定的保证人民安全的职责时,人民应该对君主完全忠诚。

他认为人性的行为都是出于自私(self-centred)的。

英语中“霍布斯主义”(Hobbesian)一词来形容一种无限制的、自私、而野蛮的竞争情况

7. 笛卡尔(René Descartes,1596-1650,法国,二元论唯心主义,理性主义)

西方现代哲学的奠基人,他第一个创立了一套完整的哲学体系。

他相信,理性比感官的感受更可靠。人类应该可以使用数学的方法(也就是理性)来进行哲学思考。他从逻辑学、几何学和代数学中发现了4条规则:

  1. 决不承认任何事物为真,对于我完全不怀疑的事物才视为真理;
  2. 必须将每个问题分成若干个简单的部分来处理;
  3. 思想必须从简单到复杂;
  4. 我们应该时常进行彻底的检查,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他推出了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将此作为形而上学中最基本的出发点,从这里他得出结论,“我”必定是一个独立于肉体的、在思维的东西。

8. 斯宾诺莎(Spinoza,1632-1677,荷兰,唯物主义,唯理论)

他认为宇宙间只有一种实体,即作为整体的宇宙本身,而上帝和宇宙就是一回事。

他认为,一个人只要受制于外在的影响,他就是处于奴役状态,而只要和上帝/自然达成一致,人们就不再受制于这种影响,而能获得相对的自由,也因此摆脱恐惧。斯宾诺莎还主张无知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斯宾诺莎是彻底的决定论者,他认为所有已发生事情的出现绝对贯穿着必然的作用。

9. 休谟(David Hume,1711-1776,英国,怀疑主义,自然主义)

休谟反对因果关系理论,主张我们对于因果的概念只不过是我们期待一件事物伴随另一件事物而来的想法。他认为人类(以及其他动物)都有一种信赖因果关系的本能,这种本能则是来自我们神经系统中所养成的习惯,长期下来我们便无法移除这种习惯,但我们并没有任何论点、也不能以演绎或归纳来证明这种习惯是正确的。

休谟主张所有人类的思考活动都可以分为两种:追求“观念的连结”(Relation of Ideas)与“实际的真相”(Matters of Fact)。前者牵涉到的是抽象的逻辑概念与数学,并且以直觉和逻辑演绎为主;后者则是以研究现实世界的情况为主。

10. 卢梭(Jean Jacques Rousseau,1712-1778,法国启蒙思想家)

卢梭主张感觉是认识的来源,坚持“自然神论”的观点;强调人性本善,信仰高于理性。

在社会观上,卢梭坚持社会契约论,主张建立资产阶级的“理性王国”;主张自由平等,反对大私有制及其压迫;认为人类不平等的根源是财产的私有,但不主张废除私有制;提出“天赋人权说”,反对专制、暴政。在教育上,他主张教育目的在培养自然人;反对封建教育戕害、轻视儿童,要求提高儿童在教育中的地位;主张改革教育内容和方法,顺应儿童的本性,让他们的身心自由发展,反映了资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从封建专制主义下解放出来的要求。

11. 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的创始人)

康德开创“批判哲学”,通过《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等著作,系统阐述了先验论思想;他区分了“现象界”和“本体界”,认为人的理性只能把握现象而不能穷尽本体;提出认识来源于感性材料与先天形式(范畴)的结合;在道德哲学上,康德强调“实践理性”与“道德律令”,提出“绝对命令”(categorical imperative),主张人要依照理性的普遍法则行事,维护人的尊严和自由。

12. 黑格尔(George Wilhelm Friedrich Hegel,1770-1831,德国古典唯心主义的集大成者,以辩证法著称于世)

黑格尔以“绝对精神”为核心,认为世界和历史是“绝对精神”不断发展、自我认识的过程;提出著名的辩证法思想(正-反-合),强调事物发展是由矛盾推动的;在《精神现象学》《逻辑学》等著作中,他建立了系统的唯心主义体系,主张历史具有“理性的进程”,国家、社会、个人都体现了“世界精神”的客观化。黑格尔的哲学体系涵盖逻辑学、自然哲学和精神哲学,试图构建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

黑格尔提醒我们一件事:很多事情都必须和它的矛盾面同时存在。这要多亏了我们国家多年的辩证唯物主义教育,让我们很容易理解这一点。这个观念确实比静止地看待事物要先进多了。比如我们以前的书上常说,反革命越猖狂地镇压革命者,越说明了它害怕,它快要灭亡了。小资情调的文章会说,男女之间最悲凉的关系不是憎恨,而是淡漠。因为如果你恨,就意味着你对他/她还有很深的感情。再比如,我们后面会说到,我们追求个人幸福的最高境界,并不是有钱有权有一大堆美女围着,并不是肉体享乐。我们去看哲学史,也没有任何一个哲学家认为纵欲是快乐之道。连古希腊的享乐主义者,追求的也不是肉欲的极限, 而是适度的享乐、劳逸结合的生活。这是因为大家都发现一个问题,肉欲快乐固然很好,但是纵欲和痛苦总是紧连在一起。并不存在某种只给人快乐、不带来痛苦的享乐。这正符合了辩证法的观点。所以最后的结论就是,我们追求个人幸福的最高境界,不可能是纵欲,而是内心的平静。

13. 叔本华(Arthur Schopenhauer,1788-1860,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

叔本华继承并反转了康德的部分思想,突出“意志”在世界中的基础地位,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盲目冲动的“生存意志”;主张理性只是一种工具,无法根除人类的痛苦与欲望;他认为人生充满痛苦,艺术与审美沉思是暂时逃避痛苦的方式,道德上的同情心可化解部分痛苦;其悲观主义与关注生命意志的观点,对后来的尼采、存在主义等思想产生深远影响。

我们可以抛开叔本华的形而上学,把他的哲学理解成这么个东西,就是对于所有的生物和物质,求生意志是最重要的、最本质的,是决定一切的。 庸俗地说就是,我们以为自己生活、恋爱、结婚、工作是根据我们的理性选择的。而叔本华认为,真正驱动你的都是种种欲望:生殖的欲望、享乐的欲望、征服的欲望,等等。

14. 马克思(KarlMarx,1818-1883,马克思主义创始人)

马克思创立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理论,主张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生产方式的变革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提出剩余价值学说,批判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揭示阶级对立与阶级斗争的历史规律;在政治上,马克思倡导无产阶级联合,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实现共产主义;强调实践性,认为哲学不仅要解释世界,更要改造世界,其思想影响了整个现代社会和政治体系的发展。

15. 斯宾塞(HerbertSpencer,1820-1903)

斯宾塞受达尔文进化论影响,提出社会进化论;认为社会从简单到复杂、从同质到异质,不断进化;主张“适者生存”,将进化论观点应用于社会领域,提倡自由放任(Laissez-faire),反对国家过度干预;他认为道德也会在社会进化中趋于完善,个人自由与社会繁荣可以在“生存竞争”中逐渐实现。

现代哲学时期: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今

16. 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1844-1900,德国唯心主义)

尼采强调“意志”或“权力意志”(Wille zur Macht)的根本地位,宣称“上帝已死”,批判基督教道德及传统形而上学;提出“超人”(Übermensch)理想,主张通过自我超越来创造新的价值;强调人生应以“强力意志”来肯定生命,厌弃“奴隶道德”与“怯懦的顺从”;其思想具有颠覆性与批判性,对存在主义、后现代主义等产生深刻影响。

17. 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英国唯心主义)

罗素是分析哲学的先驱,致力于将逻辑分析应用于哲学问题,提出“逻辑原子主义”,认为世界由独立的事实组成,强调经验考察和逻辑分析的重要性,反对形而上学的玄想。早年受到实在论与数理逻辑的影响,后逐渐反对英国传统唯心主义;在数学与逻辑领域,与怀特海合著《数学原理》,致力于用逻辑主义方法来奠定数学基础,同时他积极参与社会运动,关注和平、教育与社会改革。

18. 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1889-1951,奥地利英籍唯心主义哲学家)

维特根斯坦是分析哲学的代表人物,两大主要著作《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分别代表了他早期与后期的思想转变;早期主张通过逻辑形式刻画语言与世界的对应关系,认为“语言的边界即是世界的边界”;后期则强调“语言游戏”理论,认为语言意义在于其使用方式;他关注日常语言的多样性与具体实践的重要性。

19. 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1889-1976,德国哲学家)

海德格尔继承并发展了胡塞尔的现象学,著有《存在与时间》,探讨“存在”的意义,提出“此在”(Dasein)概念;关注人自身的生存处境及人与世界的关联,强调“此在”在时间性与有限性中的真实存在;批判西方形而上学忽视了对“存在”的追问,认为只有通过“向死而在”的觉悟,人才能体悟自身存在的真谛。

20. 萨特(Jean Paul Sartre,1905-1980,法国存在主义)

萨特是存在主义的代表人物,主张“存在先于本质”,认为人没有预定的本质,必须通过自由选择和行动来定义自己。他强调个人的自由和责任,认为人在绝对自由中感受到“荒谬”,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全部责任。

世界上存在两种道德。第一种道德是属于弱者的道德,尼采叫它奴隶道德(又叫“畜群道德”)。核心的内容是同情、仁慈、谦卑。总而言之就是想尽办法限制强者的能力,把强者和特立独行的人看做是危险人物,要求强者给弱者分一杯羹。第二种道德是强者的道德,可以叫做贵族道德。这种道德鼓励人们积极进取,特立独行,崇尚强大,鄙视软弱,追求创新,拒绝平庸,代表了生命积极的一面。奴隶道德和贵族道德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奴隶道德总是在禁止,不许人们做这个,不许人们做那个;而贵族道德则是在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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